成都六君子事件
1906年春,张澜应聘到设在成都的四川省游学预备学堂任学监(训导长)。 学堂的监督叫王铭新。王铭新年长张澜10岁,读了很多书,思想进步,善于接受新东西,与张澜一样都有留学日本的经历。两人见面如故,思想观点较为接近,成为好友。张澜时常与王铭新一起聊到日本明治维新带来的巨大变化,也期待着中国能有一次改良强大起来。他们把中国的强大的希望,放在有一个明君上。同时认为培养人才、发展教育、唤醒民众是治理中国最好的药方。就这样他们时常在一起议论政治,探讨学问,志同道合,颇为融洽。
1907年夏,张澜为洗雪“东亚病夫”的耻辱,发展体育运动,联合了成都的几所学校,发起举办四川省中学生体育大会,会场设在成都南较场。各府、州、县来省参加的学生达数千人,大多数是文学堂学生,也有少数军事学堂如成都巡警训练所等的学员。召开这样大规模的学生体育运动大会,对四川来说可是一件破天荒的新鲜事,这既是一个创举,又是一件新生事物。因此一宣传开了,轰动了整个成都城。开幕那天,非但运动场内热火朝天,就是运动场外也是人声鼎沸,前来观看的群众,来了一批又一批,挤得场内场外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运动会会场)
这时由于革命党起义不断,腐朽的清王朝,眼看统治地位摇摇欲坠,最怕群众聚集,所以巡警道派出大量警力到场名曰维持秩序,实责监督群众。大会主席台上座无虚席,除各地学堂负责人之外,四川总督也接受邀请率大小下属官员前来观看。大会主席宣布开幕并致辞,接着四川总督作为嘉宾第一个讲话,讲了几分钟,算是应境吧。其他重要来宾也一一在会上发言。随后比赛正式开始,各路健将,大显本领,跑跳掷射,精彩纷呈。
当比赛项目进行到障碍竞走时,成都巡警训练所的学员与四川高等学堂的学生忽然争执起来,继之又动手,打起来了。四川高等学堂的学生都是些文弱书生,哪里敌得过有刀马功夫巡警训练所的学员,很快一个个败下阵来。其他文学堂的学生因见先行动手的是那批巡警训练所的学员,都纷纷抱不平,挺身而出。哪知巡警训练所的学员们随身带的不是木制的体操器械,而是真刀真枪,顿时运动场变成了真战场,刀光剑影,杀作一团。
这时,原来坐在看台上观看比赛的巡警训练所所长路子善见到这情景立刻跑进比赛场内了解情况。当他弄清楚是自己的这些爱徒们在动真刀真枪伤人后,急得六神无主。为逃避罪责,他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嫁祸于人,立即回到看台,走到总督面前,面容严肃,一本正经报告:“大帅,刚才卑职下去看了一下,原来是高等学堂的学生跟成都中学堂等学生在故意寻畔肇事,捣乱会场。请大人定夺。”
“哦,太不像话,太不像话!”总督大人信以为真,冒起火来。
“大帅,如任其继续胡闹下去,后果不堪收拾!”
“嗯。”总督大人点了一下头,接着突然双眉向上一挑,对着坐在旁边的巡警道头目说道:“立即命令警士鸣枪弹压,驱散!”
巡警道头目哪敢怠慢,刷地站起,跑下看台,传达命令。只一会儿功夫,运动场四周枪声齐起,不久就驱散了这批文武学生,暂时收了场。
但这场武斗因文学生的木制武器,敌不过武学员的真刀真枪,因而受伤者甚多,受伤的学生近百人。
事后,有关学校负责人和学生代表向四川总督要求巡警训练所交出肇事人,依法惩治,并公开赔礼道歉。四川总督却偏听偏信,既不作善后处理,也不调查事件真相,反诬学生嚣张,聚众要挟。这就激起师生的愤慨。张澜联合刘士志、王铭新、熊焘、周子廷(四川高等学校校长)、徐子休(成都师范学校校长)等教育界人士,向巡警道提出严正抗议,要求惩办肇事人,巡警须向学校与学生公开赔礼道歉,保证不再发生此类事件。并发动各校师生罢课声援(成都学生的第一次罢课),当局却稽延不理,运用分化、软化手段,离间各校负责人。拖到将近寒假,乃采用提前放假办法,以平息风波,并声言: “业由督署出奏,须候上谕定夺”。在软硬兼施、诳骗并用的手段下,学生回家心切,也便纷纷离校。此事亦不了了之。
1908年春开学,有几个学生被默退(秘密开除)了。问其原因,说是:“遵旨办理”。在大帽子下,学生敢怒而不敢言。
不久,成都优级师范学堂监督王章祜、铁道学堂监督刘紫骥为压制两校学生倡导新风、支持宪政的活动,开除了其中的活跃分子。一直很爱护青年,又鉴于上次体育运动默退了一些学生,余恨未消的张澜,今又见无理辞退学生,就再难容忍。于是张澜联络罗伦、刘行道、徐子休、王铭新、熊焘等人挺身出面,支持受害学生的正义行动,为学生申辩,与他们进行说理斗争,因语言间流露出不满当局的意思,王章祜立即向四川总督密报: 张澜等人收买学生、煽惑士林、宣传革命,请与严办。官府接到王章祜等人的密报,便以“莠草不除,则良苗不生”为词,立命提学使方旭查办。后经四川高等学堂总理胡骏说明原委,才未使事态恶化,张澜等人才免受迫害。但张澜等六人却被同时免职。后刘士志走北京;张澜与熊焘一道回南充,推荐熊焘主持南充高小校务,张澜仍主持南充教育。当年人们称之为“六君子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