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经书院的高材生

作者:张澜文化研究院 来源:张澜文化研究院 时间:2022-03-18 10:10 点击:492次

尊经书院的高材生

1900年夏,父亲张文倬因患食道癌久治不愈,病倒在床头,奄奄一息。张澜得到父亲病重的家报,连夜从广安赶回,到家时,正值父亲弥留之际。看见张澜,父亲顿时精神振着起来,要了纸笔,写道:“三善,我舌耕一生,就是放心不下家里这个学馆,我死后,它由你继承、掌管。立国之本在于教育,望你以育天下之英才,为志为乐。”

“爹之教诲,儿永志不忘。”张澜默默念完父亲颤抖的手艰难地写出来的遗嘱后,点头应着。忽听父亲喉头略一响动,双目合上,竟安详地去了。

在安排好父亲的丧事后,为了增加家中的收入和不让父亲的学馆闲置,张澜像父亲一样在家乡西阳观私塾教书。

张澜立意在学堂进行改革,他以气节自励,结合当前的时事,以历史上无数的英雄人物激励学生,在中国危难之时要勇于站在时代的前列。他废除八股,教学生经世济民之学,鼓励学生认真读书,踏实做事,不弄虚作假,深受学生爱戴。 他的教学方式活泼新颖,深受学生和家长的欢迎称赞。

张澜居乡办学,德望日隆,不久张澜和他执教的西阳观私塾便名满乡里。时任南充县教谕的骆文廷乘轿赶70里山路前来视察,赞赏张澜的办学成就并极力举荐他到成都的尊经书院学习深造。尊经书院是四川最高学府,能到这里学习深造张澜很高兴,家人也很支持。

1902年初,张澜在做好学堂的善后工作后,带着妻子张杨氏为其准备的行装和盘存,揣着南充教谕骆文廷亲笔书写的推荐信,离开南充,到成都尊经书院深造。张澜的人生就此迈入一个新的台阶。

这是张澜第一次来到成都。这以前张澜的活动轨迹都主要在南充,在南充广安等地教书。巴蜀之地交通虽不发达,但成都作为四川省的首府,还曾是蜀国的皇城,所以成都府还是很繁华的。南充与成都相比,经济文化都落后很多,消息也十分闭塞,限制了张澜的视野和进一步发展。在家乡南充,张澜从师于父亲和南充著名的维新派举人谢怀宣,大部分知识靠自学,没有能接受系统正规的学习。能够来到成都尊经书院深造,接受正规系统地学习,对张澜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他特别珍惜这次机会,如饥似渴地苦学勤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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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尊经书院是四川当时的最高学府,办学的目的,“在于延师讲书,分业课程。学成而归,各以倡导其乡里,后进展转流衍,再传而后全蜀皆通博之士,致用之材”,“要其终也,归于有用”。内分经术、词章两科,由学使选拔全川各府县较好成绩的秀才一百名为书院高材生,不足额则举行甄别考试以补足,教师也均是知识渊博的饱学之士和经学家。书院分东西上下四斋,除山长外,设襄校二人,监院二人,斋长四人,以经理斋务,辅助学业。山长则综理全院行政讲学事务。担任这些职务的人,大都为博学通儒、如山长王闿运主讲尊经书院,就前后达九年之久。

由于书院的笃学、崇实、戒浮的好作风,又能广开言路,交流思想,是四川唯一治学严谨、思想活跃的一所学校。张澜来到书院后,对一切都感到新奇,也感到兴奋。特别是书院开设的一些新学课程,他过去接触不多,还得去下一番功夫。因为书院除讲述经、史、词章外,还有兼学天文、地理、中外交涉、商务、测算等课程。考试方法也一改以前那种陈旧的八股文方式,改有策论,要求学生对政治形势发表见解。尊经学堂新风盛行,思想激进者不乏其人,张澜虽也赞同施行新学新政,但这时还是注重旧学的研究,特别致力于《仪礼》、《毛诗》、《孟子》 、《墨子》等典籍的钻研,并结合现实阐发其中的“微言大义”不为原义所惑,且多有创见。在努力钻研经、史、词章的同时,也对新学颇感兴趣,积极吸收新文化、新思想,因而在研究旧学时,观点新颖,既出于旧章,又不为原意所囿,成为书院高材生,得到了掌院(校长) 胡峻的赏识。

所谓“经世致用”就是为清朝廷所用,但“离经叛道”(如廖平、吴虞),变革社会(如杨锐、宋育仁)者亦孕育其中。当“新政”、“新学”的风潮卷来时,“沉静”的学风也就不那么沉静了。书院的学生十分活跃,还自发组织了“强学会”一类学术组织,经常召开议论时政利弊的会议,特别是在戊戌变法以后,尊经书院更成了维新人士的活动中心。

有了这样一片广阔的天地,张澜兴奋得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儿那样,在浩瀚的学海中畅游着,吸收着各种各样的新知识、新思想、新观点,为立志改革中国社会的现状,努力钻研起来。

这时,正值八国联军攻入北京,迫使清政府签约赔款四亿五千万两白银之后。一天,强学会的一些同学聚在一起开讨论会,张澜也参加了,会上同学们讨论国事,当说到清政府与帝国主义列强签订屈辱的《辛丑条约》时,无不疾首痛心,学生们声泪俱下,一时会场哭声一片。张澜愤而起立,激昂陈词:“哭什么,能哭垮腐朽的清政府吗?清政府不爱国,难道能使我中华千千万万的同胞不爱国吗? 如今苛捐杂税繁多,老百姓在沉重的压迫下都尚爱国,我等更应有加,我们这些人就更应该为国家的明天拿出办法来。现在,我们只能像欧洲、日本那样,革新时政,学习先进科学技术,建立一个强盛的中国,强国才免于受辱。”张澜一番慷概激昂的讲话,博得了同学们的称赞。张澜在具有新思想的同学中崭露头角,交友渐广。从这以后,张澜热心于社会革新,经常参加书院社会活动,常与同学议论国事,变为了一名主张变革维新的积极分子。也促进了他不畏强暴,是非分明,敢说敢为的性格的形成。在尊经书院学习的张澜,希望以教育兴国的意识已朦胧产生,这也是他后来留学日本学习教育的原因所在。

1903年,清政府废科举,停办旧书院,改设新学堂。顺庆府也不例外,但要筹备新学,必须要有新人才,要有新人才,必须派优秀学子出洋留学。是年四川派学生二十人到日本学习师范教学经验。张澜因品学兼优,被南充县教谕骆文廷选送到日本弘文书院师范科学习。 

一天,胡峻传唤张澜谈话。

“张澜,你自入学以来,专心致志,锲而不舍,成绩优异。家父推举你来,足见老人家别具慧眼。”

“先生过奖了,学生能有今天,皆掌院教导有方。”

胡峻继续说道: “今年朝廷废科举,办新学,一时全国很多省县纷纷响应,你们顺庆府亦拟筹办新学。创办新学当培育从事新学之人才,你因是本书院高材生之故,已被县选中派往日本留学。目前,县里有专人为此事来与我商议,我自然十分赞同,当即允诺,未知你意下如何?”

“朝廷因循守旧,中国积弱已久,当今图强之计,唯在推进新政。办新学乃新政中重要措施,为办新学而选我到国外去学习,学生哪有不同意之理?”

“如此甚好。待到顺庆府行文下来就要动身,今天我先行通知,好让你早着准备。”

“是,是。”

其时张澜正渴求新知识,既有出 国深造的机会,不仅可以增长见闻,也可亲自体验所谓“新学”是怎么回事。不久,顺庆府下达了公文,张澜拜别胡峻,离开四川高等学堂,离开成都回到南充。

张澜在成都尊经书院的学习时间不长,只有一年有余。但对张澜的思想发展,影响还是很大的。这是张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正规课堂上系统的学习,读了大量的书籍,很多书还是他以前一直没要看到的。接触了不少维新派人物,维新思想得到进一步深化。张澜虽不是维新派,更不是革命党,但他希望中国通过维新改良,通过教育来救国,让中国走上国家富强的道路,他更是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开明的皇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