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擎大旗民是主 ——简述张澜的重庆行 重庆民盟李朝林

作者:张澜文化研究院 来源:张澜文化研究院 时间:2021-05-11 09:29 点击:537次

力擎大旗民是主

——简述张澜的重庆行

重庆民盟李朝林


1945年,是中国抗战胜利年。7月4日,七十四岁高龄的张澜,在范朴斋的陪同下,八时四十分自太平寺机场乘坐飞机离开成都,九时四十五分抵达重庆九龙坡机场,入住上清寺特园。此次重庆行,时间之长,事务之忙,影响之大,收获之多,无疑均超过以往。

力擎大旗民是主

7月6日,张澜在《新华日报》发表《谈赴渝任务》,称此次来渝,任务有二:“一为促进国内民主团结”,“一为商讨同盟盟务”;他还强调,“同盟总部设于重庆,本人离渝已久,盟务诸多问题尚待商讨,以便加强推进”。

当时,盟务诸多问题中,最需加强推进的,当为召开全国代表大会。早在春夏之间,共产党和国民党先后召开全国代表大会,就夺取抗战最后胜利和战后中国命运等问题提出主张。在这一背景下,民盟“作为一个具有独立性与中立性的民主大集团”,也当应对时局变化,开启新的历史使命。

6月5日,民盟总书记左舜生在重庆信义街家里召集在渝中委开会,议定于7月1日至5日在重庆举行代表大会。但由于时间仓促,民盟中委左舜生、黄炎培、章伯钧、冷7月1日至5日又去延安访问,此间召开代表大会已无可能。虽然抗战胜利日近,但国共争端日紧,民盟召开大会、力促国内团结的事已不能再拖。为此,张澜抵渝后,立即为两事而奔走。

7月6日下午,在民盟重庆市支部举行的欢迎会上,张澜发表讲话,认为“目前最迫切的问题是民主团结”。24日,民盟举行纪念邹韬奋、杜重远大会,张澜在致辞中强调“人民的民主团结,是不怕任何艰难险阻的”。25日,张澜在特园召集民盟中执委会,作出通过民盟对时局宣言、10月1日在成都召开民盟临时代表大会、限期成立民盟重庆市支部等三项决议。8月3日,民盟在特园举行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外国记者招待会。会上,张澜介绍了民盟的历史及一贯主张,强调民盟历来主张民主、团结、抗战,而其中尤以民主为中心的中心;关于战后中国立国的国策和原则,张澜认为,除了实施进步的民主政治、保持世界的和平安全以外,还有保障社会各阶层应得权益、切实推进国家的现代化两个根本原则。11日,他就抗战的胜利结束发表谈话,表示民盟愿以最大努力协助各方面“向着人民的要求去做”,“协助其有所成功”。15日,民盟发表《在抗战胜利声中的紧急呼吁》,提出“民主、统一、和平、建国”的口号及十项具体主张。

抗战胜利后,为了更好地推动民主建国的任务,民盟总部最终决定代表大会在陪都重庆举行。8月16日,张澜嘱付范朴斋去成都,为即将召开的代表大会筹款,并带信给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坚定他们对民盟的信心。经过紧张的筹备,中国民主同盟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于10月1日至12日在特园召开。

这无疑是民盟历史上的一次盛会。诚如张澜开幕致词所讲:“我们经五年来艰危奋斗,到今天显然的在政治上已反应出我们的力量,在社会上亦获得广泛同情,即在国际间亦显然获得重视。”关于本次大会的任务,他强调:“今天开代表大会,检讨过去,计划将来,当此抗战胜利结束的时候,更感责任重大。如何整饬内部,使我们组织更健全更普遍,使我们一贯主张的‘民主、统一、和平、建国’,也就是说我们所要求的真正民主政治,能促其实现,这就特别需要研讨。”关于民盟的将来,他坚信:“我们能使人民的要求和主张,能透过我们的组织表达出来,我们的力量将不可估计,而前途的光明远大,更可预卜。”

这次大会参会代表人数多且代表性强,会期长且程序规范,会议不仅充实了领导集体,还通过了比较系统的政治报告、大会宣言及民盟纲领,为民盟的后续发展夯实了基础。

根据新改规程,大会改选主席,张澜再次当选。这是全体代表的选择。《民主星期刊》所刊文章认为,张澜“曾经从他的一切言行中证明他是一个贤明的领导人物,这次又以大会全体一致的起立方式拥戴他为同盟的领导人”。这也是广大盟员的选择。范朴斋在日记中认为张澜“持正敢言,公而无私”,“品格甚高,言行相符,故能感召群众”。这更是历史的选择。1939年11月23日,“统一建国同志会”在重庆青年会成立,张澜是发起人之一。1941年2月25日,黄炎培等在重庆新村4号共商组织民主同盟具体办法,张澜是参与者之一;3月19日,中国民主政团同盟在特园秘密成立,张澜以中执委身份出席会议;10月,又接任民盟中央主席;11月16日,与左舜生、章伯钧、罗隆基等在重庆俄国餐厅举行茶会,在国统区公开宣布政团同盟的成立。其后,张澜邀请救国会参加政团同盟,参与推动宪政运动,不断扩大民盟的组织及影响。1944年9月19日,中国民主政团同盟召开全国代表会议,改组为中国民主同盟,张澜继续被推举为主席。

抗战胜利之后,团结问题不仅在国共两党,民盟内部也显紧迫。在12日下午举行的闭幕会上,张澜致词,希望“民盟中不论有党籍的盟员与无党籍的盟员之间,以及民盟与各民主党派之间,必须互信互谅,精诚团结,才能完成重大使命”。

10月15日至16日,张澜又在特园召集第一次中全会,协商选举了十八名常委,讨论通过了大会宣言及大会交议的各项议案,决议在全国设置七个总支部,在重庆筹办民盟机关报《民主报》。

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后,张澜与各方协商民盟出席政协会议代表的同时,还积极参加反内战运动,呼吁国共两党停止武装冲突。10月26日,他在民盟召开的记者招待会上指出:“不愿中国再见内战,军事冲突应立即停止,希望舆论界一致主张。”11月19日,张澜等民盟领导人联合22个爱国人民团体500余人在西南大厦召开反内战群众大会,呼吁早日成立联合政府,反对美国干涉中国内战。12月9日,他参加重庆各界于长安寺为昆明“一二一”惨案死难师生举行的追悼大会,与梁漱溟、张东荪敬送挽联:为反内战而牺牲,真成痛史;试思中国之命运,能勿忧心!

这年最后一天,蒋介石宣布,次年1月10日在重庆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对民盟而言,这是极不平凡的一年:成立时所主张的“团结抗战”取得最终胜利;全国代表大会顺利召开,大会提出的“民主统一、和平建国”主张深孚民意;政治协商会议商得九个代表席位……“光明远大的前途”似乎即将到来。然而,张澜的忧思仍多,他在年内作《有感》抒怀:党权官化气飞扬,民怨何堪遍四方!谁见轩乘能使鹤,不知牢补任亡羊。连年血战驱饥卒,万里陆沉痛旧疆。且慢四强夸胜利,国家前路尚茫茫。

十数相晤终两隔

张澜的忧思不无道理。进入1945年以后,虽然抗战形势日趋明朗,但各方关于战后重建的分歧犹大。

1月15日,民盟针对蒋介石新年文告发表时局宣言,支持共产党提出的建立联合政府的口号。3月1日,蒋介石在重庆宪政实施协进会上发表演说,反对召开党派会议,反对建立联合政府,宣称将于11月12日召开国民大会。7月7日,国民参政会第四届第一次会议在重庆召开,为抗议国民党召开国民大会,中共参政员拒绝出席,张澜也拒绝出席。

7月14日,张澜致信蒋介石,推诚相告,劝他考虑民意,识民主潮流,改变主张,放弃于年底召开一党国大,迅速召开各党派会议,争取主动,不要陷入身败名裂的境地。在信中,他特别强调:“吾国不能离开中共以言统一,犹之世界不能离开苏联以言团结”,真诚希望蒋介石能以“千夫非之不为动,山震岳撼不可夺”的决心,力排党内众议,推动中国的民主政治。23日,蒋介石在重庆黄山官邸招餐,邀请张澜、左舜生等参加,希望就张澜14日致函中提出的问题取得一致意见。张澜坦诚相告:反对召开国民党一党控制的国民大会,目前应召开国、共、民盟和无党派代表组成的政治会议。同时指出,主张召开政治会议就是有团结之诚意,才有可能消除分歧,实行团结。蒋介石再次表示,坚决反对召开政治会议,并重复过去对张澜说过的老话:“你不要上了共产党的当!”张澜笑着说:“外面还有人说我们民盟是共产党的尾巴呢。其实,共产党只要说得对,做得对,我们为什么不该赞成和支持呢?我看就是蒋先生也该赞成支持啊!”

此次张澜与蒋介石的会谈,虽仍有龃龉,但多了笑意,而以往,虽然批评有坦诚,但言辞却多严厉。

1939年2月,张澜在重庆召开的国民参政会第一届第三次会议上,批评蒋介石的“国民精神总动员”,认为国民党要自己先行作起。当得悉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确定的“防共”“限共”“溶共”政策后,他当面质问蒋介石:“共产党抗日,为什么你们不同意?”其后,他又在不同场合多次指责国民党秘密推行《限制异党活动办法》等反共措施。蒋介石为了拉拢张澜,派陈立夫去特园拜访他,请他担任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张澜以“我今年已六十有七,老了,不堪当此重任”为由,表示“万难从命”。

1941年3月,张澜面见蒋介石,痛陈因按保摊购军粮、强拉壮丁、新县制增加人民负担,导致民主状况日趋恶化,“政府与人民已成隔绝”。11月,国民参政会第二届第二次会议期间,民盟参政员向参政会提交有“取消学校、军队中之党部”等内容的《实现民主以加强抗战力量,树立建国基础案》。蒋介石极为恼火,不准将该案提交大会讨论。这种态度大出张澜意外,于是与蒋介石面对面争辩起来,蒋介石恼羞成怒,指责张澜“把我当成宣统了”,并下令特务加强对张澜的监视。张澜一气之下,将提案自行油印散发。次年,因抗议中共及民盟部分参政员未被继续遴选,张澜拒绝出席第三届第一次参政会。

1943年9月中旬,国民参政会第三届第二次会议召开前,蒋介石派张群敦请张澜出席。张澜声明:第一,参政会不够一个民意机关,各党各派及无党派的人参加太少;第二,我的提案政府不采纳,甚至不许提出讨论,我还开什么会呢?17日,蒋介石又亲自邀请张澜等人交换意见。张澜直言相告,要立即结束训政,还政于民。第二天,蒋介石在参政会大会上说:“训政还是需要的,昨天,张表老不就‘训’了我一顿吗!”不料,就在当天,张澜所作长篇政论文章《中国需要真正民主政治》在成都秘密石印散发,后传播至延安、重庆等多地。文章通过对“民主”“党治”的本质内涵和对国民党一党专制弊害的深入分析和大胆揭露,深刻阐述了结束党治、实行民主的迫切性和必要性。此事让蒋介石异常生气,大骂手下无能。就在这次参政会上,面对国民党对八路军、新四军颠倒是非的污蔑和CC分子破坏会场的丑行,张澜抗议国民党这种“强凌弱、众暴寡”的行为,当面斥责蒋介石“竟对国家大事毫无诚意!”于是散发他带至会场的《中国需要真正民主政治》。蒋介石告诫张澜“不要上共产党的当”,他却说国民党的“一切举措,徒示人以非诚”。

这一时期,张澜反对内战,从不妥协,主张团结,从不偏袒。黄炎培有诗赞他“行方落落偏从众”,“语亢巍巍乃藐诸”;《自由画报》有文赞他“虽是七十多岁的老先生,但火气比青年人还大,朝气比青年人还强”。当然,他与蒋介石多有言语不和,但也并非仇雠之交。1940年3月,张澜应蒋介石之邀参加宪政、川政座谈会,在会上指责蒋介石兼任四川省政府主席不恰当。他的指责虽引得“众皆惊顾失色”,但后来确也有实效:11月15日,四川省政府主席由张群接任。

1945年12月5日,张澜接受重庆《新民报晚刊》记者浦熙修的采访,谈政治协商会议及有关问题时,说抗战以来和蒋主席谈过十次上下,因为自己谈话直憨,有时不免使对方脸红筋张,但蒋主席始终容忍,这就不愧为政治家风度。

蒋介石能够有“政治家”的容忍,也许正缘于张澜有四川人的直憨。《双十协定》之后,各党各派有了平等合法地位,民主渐成潮流,张澜的语调也有了变化。

三会特园话两得

《双十协定》的确让国人看到了和平的希望,而毛泽东在重庆谈判期间三赴特园会张澜,让张澜见识了政治家的另一种风度。

8月28日下午三时三十七分,毛泽东和中共代表团所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重庆九龙坡机场。乔冠华正依次介绍来迎候的代表时,毛泽东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银髯飘飘的张澜,不等乔冠华介绍,毛泽东就走过去说:“你是张表老?你好!大热的天,你还亲自到机场迎接,不敢当啊不敢当!”张澜说:“你为国事操劳,不负众望,应当应当!”

这是张澜和毛泽东的第一次见面。此前,两人虽未谋面,但并不陌生。

1918年底,张澜担任北京《晨报》常务董事,主持报社实际工作,撰写并发表过赞扬社会主义的文章。当时,毛泽东在北大图书馆任兼职助理员,是《晨报》的忠实读者,而且毛泽东组织湖南赴法勤工俭学运动,也得到过张澜经费上的支持。而张澜也通过李大钊之口,知道毛泽东的名字和他在湖南、北京所进行的政治活动。

1938年6月,第一届国民参政会参政员名单公布,毛泽东和张澜均在列其中,但毛泽东并未出席会议。中共南方局在重庆秘密成立后,周恩来、董必武等经常与张澜交换意见,相关情况也报告过延安。1943年3月,董必武在延安作《大后方的一般概况》报告,就专门介绍过张澜,说他“富有正义感,很耿直,社会声望很高”。张澜1943年所作《中国需要真正民主政治》在国统区被列为禁书,次年2月21日,《解放日报》以《参政员张澜著文抨击一党专政,要求实行真正民主政治》为题,详细介绍该书,给予高度评价。民盟的成立,得到过中共的热情支持,其后又在争取团结、抗日、民主中互相支持,因此,毛泽东对张澜及其领导的民盟,已有相当的了解。

张澜对毛泽东的进一步了解,更多来自朋友和中共组织。中共党员中,有他的学生朱德、罗瑞卿,有他的老友吴玉章,还有他的次子张崿1933年初,红四方面军入川建立川陕革命根据地,张澜发动群众准备欢迎。1935年,中共发表“八一宣言”,得到张澜的赞同。武汉国民参政会议期间,张澜经吴玉章引荐,与周恩来、董必武等结识。在重庆,他通过联署支持中共参政员的提案、拒绝出席参政会、散发“平江惨案”“皖南事变”真相资料等方式,支持中共。在1945年7月6日民盟重庆支部举行的欢迎会上,黄炎培、左舜生介绍了延安观感,张澜对延安、对毛泽东有了更深的印象。8月28日,当中共南方局负责统战工作的徐冰告诉张澜毛泽东即将来渝的消息,张澜立即与沈钧儒、黄炎培、郭沫若、陈铭枢、章伯钧、邵力子、梁漱溟等一起去机场迎接。而当年蒋介石入川,陈立夫屡次动员张澜前去迎接,他都坚持不去。

在重庆期间,毛泽东三次到特园,会晤张澜,商谈国是。8月30日下午,毛泽东到特园,登门拜访张澜。会谈中,毛泽东向张澜转达了朱德和吴玉章的问候,介绍了中共中央对目前时局的宣言及解放区建设等情况。听了中共的主张,张澜连声称赞很公道。9月2日中午,张澜以中国民主同盟的名义,在特园宴请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在这次会面中,毛泽东特别谈到共产党和平的诚意和民主建国的主张,并说:“今天,我们聚会在‘民主之家’,今后,我们共同努力,生活在‘民主之国’。”宴会上,不善饮酒的毛泽东欣然与张澜对饮枣子酒,还为特园主人题了“光明在望”四个字。9月15日下午,毛泽东第三次到特园与张澜密谈。毛泽东向张澜介绍了与国民党谈判的一些结果,并直言蒋介石是想在美国的帮助下,准备打内战,武力统一中国。张澜真诚地对毛泽东说,该坚持的一定要坚持,要为中国保存一些净土,并建议将谈判的结果公开,好受到全国人民的监督和推动。对此,毛泽东当即采纳此议,并且称赞张澜“老成谋国”。会谈中,毛泽东还希望张澜以其威望影响地方实力派与中共通力合作,希望他协助地下党发展地下武装,张澜表示同意。同时说:“张国焘在四川,如果不是杀人过多,早站住脚了。”毛泽东说:“我们改正了。”9月18日,张澜在重庆《新民报》发表《致国共两党领袖的公开信》,这篇写于9月10日的文章,主张“政治必须彻底民主”,国共商谈内容应“随时公诸国人”,以利于集思广益、共商国是;主张“军队属于国家”,反对以武力维持民主、以武力维持统一。

10月10日,经过四十三天的艰苦谈判,国共两党签署《双十协定》。次日,张澜到机场为毛泽东等送行。

张澜德高望重,很早就流传有“得四川必先得张澜”的说法。在特园见了毛泽东后,一向谨言慎行的张澜说:“得天下者毛泽东。”此后,张澜坚定了与中共合作的信心,并在关键时候作出正确抉择。

耄耋扶病出巴峡

1946年5月,国民政府及民盟总部先后迁离重庆。张澜因为年事已高,且为领导西南盟务、加强与西南实力派的联系而返回成都。离渝前,邵力子邀请他早点去南京,张澜回答:既然要打内战,我来做啥子?

10月10日,本已无意出川的张澜决定抱病东下。行前,他对记者表示,民盟在当前艰难形势中,尤须加倍于和平民主之努力。当晚,他嘱托秘书沈自强照顾家人,表示此行将不惜一切牺牲,继续为和平、民主、统一而努力。

此时,形势的确艰难:政协决议被国民党公开撕毁,较场口血案、李闻血案先后发生,张澜在成都被特务殴伤,民盟调停内战进展困难……尤其堪忧的是,民盟内部裂痕加大。

10月11日,张澜由蓉抵渝,拟赴京沪。但在重庆见报载政府已下国大召集令,破坏政协决议,于是决定暂缓行程,由范朴斋先赴南京查看情况。10月26日,在国民党包办的国大召开前夕,张澜在特园向来访的吴玉章明确表示,民盟坚持政协决议,不会参加国大。11月12日,张澜在答复民盟总部电话请示时,再次表明这一立场。当晚,他又接连打电话给民盟总部,强调民盟的政治立场。14日,民盟总部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各省市民盟组织广泛宣传民盟总部的决定和张澜主席的指示,坚决反对国民党召开分裂的国民大会。11月15日,没有中共和民盟代表参加的国民大会开幕。

国民大会开幕后,民盟分裂已成事实,张澜不得不离开重庆,东下主持盟务。虽然张澜出生在西充,较多时间生活在南充、成都等地,但因为地缘、人缘和事缘,他与重庆结下了割舍不断的情缘。

1905年夏,他从日本留学回国,当时,重庆有学校想高薪聘请,但他毅然选择返回南充,为家乡教育服务。1918年3月下旬,张澜和随从北上赴京述职,途径川陕边界的城口县的山高林密之地,在一山垭上隐约见前面一队人马,似为土匪拦劫之状,两随从提议返回。张澜镇静的说:“情况不明就退缩,似此何日才赴京,土匪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要钱么,继续往前走。”突然前头人马来了,挡住去路,为首者下马抱拳说:“张省长,我们是来接你的,我加王三春。”一听王三春就知道,当地有名的土匪,因生活所迫,投身绿林,劫富济贫。听说张澜因军阀困扰去北京述职,因敬慕先生清正廉洁,于是带人护送一程,并向先生赠送路资银元400块。张澜问明情况后,一面表示感谢,一面拒收银元,同时告诫王三春不要伤害无辜百姓。

返回四川后,张澜继续为川政统一而奔忙。1921年4月3日至15日,四川自治联合会成立大会在重庆召开,各县代表百余人、中外来宾及各界群众千余人出席,吴玉章作主题报告,张澜出席大会并讲话。1925年9月9日,张澜在重庆致电刘湘、赖心辉、刘文辉等,对自流井善后会议提出不同看法,反对征收增加川民负担的“过渡费”,主张尽快制成省宪。

1933年3月,张澜因“私通红军”,发动群众准备欢迎红军入川,安全得不到保障,不得不转至重庆牛角沱特园暂住。4月10日,在民生公司第二十二次股东大会上当选为第八届董事,此后还继任过第九届董事。17日,受刘湘委派,在鲜英等陪同下,率“四川教育、实业、地方自治考察团”,在朝天门码头乘民生公司民生轮,赴江苏、浙江、广东、广西考察。1934年,刘湘因围攻红军失败后,提出辞去“四川剿匪总司令”等职务。9月1日,张澜乘邮航机飞赴重庆,会晤刘湘,请其复职。10月,又力劝刘湘接受蒋介石邀请,赴南京晤谈,促成以刘湘为首的四川统一局面。11月1日,民生公司刊物《新世界》第57期刊载先生应卢作孚之邀在该公司所作讲演的记录《广西的建设》。在讲话中,张澜总结了出川考察的收获,提出在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候,救中国的定是西南,四川如果学习广西的经验和做法,也可以救中国,四川将成为民族复兴的根据地。1935年3月初,张澜在重庆接受记者采访,就如何促进四川统一发表意见,提出裁军、统一财政及中央支持等主张。他还受聘为公务员惩戒委员会及公务员资格审查委员会委员,并在重庆就举行第一期县政人员考试发表谈话,认为考试可以杜绝任人唯亲。

重庆成为国民政府战时陪都后,为出席国民参政会、处理盟务等,张澜到重庆的次数明显增加。1938年下半年,在重庆出席国民参政会等,历时约三个月。1939年,出席国民参政会一届三次、四次会议,当选休会期间驻会委员,被指定为宪政期成会委员。此外,他还参与发起统一建国同志会。这年,他在重庆停留的时间有半年之多。1940年,他出席宪政期成会、国民参政会等,在重庆历时近四个月。1941年,他出席国民参政会二届一次、二次会议,均当选休会期间驻会委员。其间,他还参与调解国共争端,发起组建民主政团同盟,在重庆有近半年时间。1942年,他因抗议中共及民盟部分参政员未被遴选,拒绝出席第三届参政会,在重庆只停留了近二个月。1943年和1944年,为出席参政会三届二次、三次会议,到重庆均约一个月。而1945年这次,从7月开始,到次年5月返蓉,历时近十个月。1946年1月31日政协会议闭幕时,已临近春节。会后,张澜返回成都,与家人短暂团聚后,于18日又赶赴重庆,处理盟务。

12月12日上午八时三刻,在民盟中委鲜特生的陪同下,张澜乘机由渝飞汉转沪主持盟务。此时,他已七十五岁高龄,且病后初愈,但为了民主事业,他从民盟发祥地出发,经上海,一直走到北京,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