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祸吾川，庶政冗阘，自旌旆莅，止摧陷廓，清积污之仕途，纷乱之财政梳爬，剔抉尘垢一空。前此萑苻充斥，白书刦人行旅，戒途民不安处悲欸，愁苦于焉。三年自大举清乡，硕书祥密，才不数月，盗匪技窃，非缴械投诚即大股被歼，迫路欣欣得，未曾有此固。我公驾轻就熟指施之，咸与肯洁实亦由痌瘝在抱，哀蜀民之罹水火久也，方冀芟绝根株快依，樾荫帝制声中萌孽复出。以滇事发生黔桂响应，湘粤瓦解又见报章，于是盗匪得所籍口而声势更甚。党人的在破坏，而利川是资，如近日之□都、合州、忠州、新宁等县公然抢夺城池，劫同戕官，且近在省垣之崇宁、崇庆、大邑、邛崃等属亦同此，悍然不顾夫。盗匪犹去年之盗匪也，何以去年稍示机宜即草雉禽狝之易。今年虽竭精殚虑，反有燎原灼石之凶。我公之午夜勤劬图川中之幸福，亦犹昨也何以行之□ 日而效行之。今日而不效耶，此其故可知矣 □，今日之治乱不关系于一省之政治，而关系于国是之定否。国是一定威德如公，无难不可为易，国是不定长此□□。 恐目前之狼奔豕突者将连成一气矣，旋起旋滅者将不可复制矣。斯时也无地非匪即无地不用兵，试一闭目冥思已觉荒夷惨黩之境呈于眉睫。我公是时难甚爱我川民，亦惟欸拯救无术而已。非敢为危言耸听也，吾川匪徒工于籍事生风，而哥老□地尤不难连为瓜蔓，加以党人置身其间，为之煽动指挥，兹欲扑灭诚哉甚难耳是定。今日之地方之治乱，必先定国是无疑，而国是之定，其责非异人任。蓋公以现职论是撑柱民国之桢干，以旧动论是 □造民国之伟人，与听其沦胥陆沉而为事后之扼腕，何若仗义直陈而尽分内之言责。顷闻报载，康有为、汤化龙先后致书于大总统皆请其去位，以弭兵祸，如再据位自固，必召大乱。并 以国内之人心，徵以世界之趋势，理挟风霜词含血泪，蓋心所谓危者忘其威，而爱之深者乃言之切。故大总统不之罪也，是定今日之国是，莫先于此，弭今日之乱祸，亦莫要于此。滇、黔、桂等省然四川之匪亦然，阅二书则天下在情形莫不皆然，若大总统已俯纳二君之言，则战事可指日廓弭，何胜庆幸。若犹未也，我公仍当急起直追，恳大总统委曲求全，辞去今位以救民而救国。否则大势所趋其祸之终极，恐不蹈康汤二人之言不止。若只为阋墙之寡犹小焉者，其奈他族逼处其旁，乘隙抵 □，中国命运适届千钧一发之时，耶况大总统取消帝制令有予体天地好生之德，取消至尊无上之皇帝，更何难敞屣为民公仆之总统。有康汤审时度势之言以开其先，我公又一言九鼎以增其重，大总统从善如流，亦必不贪恋重位以移祸于生灵，害我国家。可断言者能如是也，既可以摅将军爱川爱国之心，且对于大总统又可以竭公私交尽之谊旋转之间，造福无量，洪河奔流挽以一手，此其事非魁垒雄奇如将军者之望，而谁望乎是馨香祷祝以求之者也。顷闻预徵明年服税之半，亦窃有疑焉。吾川自反正以来官昏于上，匪横于下，饥馑频年哀鸿满野，故筹赈之局至今未撤，加以新加之税层出不穷，国债之移等于正供，民力有几足供敲剥乎。川省之米谷腾踊，百物昂贵，自有史以来未之。前闻故街市多流荡乞丐之人，乡野尽茹辛忍痛之氓，如再于病入膏盲者而益以戕伐，其不召乱而速祸也几希。况川东南西各处非用兵之地即匪扰之区。川北虽稍静谧又素号 疾苦，读明令于用兵遭匪之区许其不徵，然则所可徵者，仅川东北而已。勿论川北之年岁，屡凶民力彫敝无力负担也，即使畏死自救，挖肉补疮，其于政府收入已甚微末，所得者少所失者钜，我公仁爱何忍出此。窃观此次变乱原因，故多而尤以骤徵重税，为民怨所由丛，使国家能尽保护人民之责，人民即忍苦痛以勉尽纳税义务，抑又奚辞无如国势飘摇，盗贼徧地，无穷担负。既未知何底，未来幸福亦几至无望。蓋预徵系筹兵费，若国是不定，大乱不止，兵费无时不需，即无时不加搜括。诚恐脂膏之煎太急，不惟利不及民，瓦解之势立形，其祸反中于国，言念前途何堪。设想将军如能伸张大义，定国是而弭兵祸则安□，可望人民即罄衣食之费，以报国而死有余款，非然者杞人之忧，惟幸其言不中也。澜自国会去职乡邦伏处前，蒙大总统谬采虚声调令，现见自顾驽跆辞而未赴，祗以授徒讲学，盼望太平，孰料来日竟成虚愿。然人多寒蝉仗，马噤不敢声，澜又何必甘蹈危机出而论列。不过每一念及战事不停中国前途之危，将豆剖瓜分而自乱，欧战结果，中国前途之危又将为波兰、朝鲜之自亡，黑奴红奴之惨，即在目前故呼天籁地之诚，迫于五内且君王之时，犹尚极谏，矧在民国安有以言获罪者。恃将军以爱吾蜀七千万人为心也故，敢以疾苦告知将军，以澄清中国为志也，故敢以大任责，狂夫之言惟采择焉，不胜敞罔，待命之至澜谨上。
（《大公报》1916年5月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