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延:
你弟娃于九月八日，进甫澄医院，打了几十回针，输了一回血，养息了四个星期，于十月五日，才施手术。先用麻醉的药，把他全身麻醉了，才把他的病脚，在脚后跟以上，脚肚子以下，立起划开四寸多长一条口，把肉拨开，现出骨头。脚颈节骨有几处腐坏，医生用鑿子，把脚后跟的骨头，打一个眼，又把挨近巴在脚髀骨旁边一个小骨头，起起来，搭过去，陷在脚后跟骨头上打的眼里，好像做木器安上一个猪腰子一样，使脚颈节骨，不要再动，才把肉缝起来。蒙一层药布，再上石膏绷带。从麻醉起到醒转过来，不过一点钟，施手术的时间，只有二十三四分钟。凡是经过全身麻醉的人，醒转过来，必要大吐半天或一天，这是麻醉药的反应。你弟娃醒转过来并不吐，大家都很诧异。到了第二天下午，才打干呕，吐酸水涎痰，四次，夜间吐了十几次。第三天吐了七八次，都吐是酸水涎痰。第四天就没有吐了。施手术后，痛了两三天，午后痛得很些，还能忍住，不见得十分厉害。只是病脚的鹤膝以下，全上石膏绷带，只现出五根脚趾，绷带有五六斤重，又痛又重，又不准他动。那三四天，他不惯极了。这几天来，石膏绷带乾了，他可以自己用手把脚移动，要是不动，并不觉得痛了。再过三四天，就可以出医院，回公馆来。仍然要天天在床上坐卧，不吃药，只是要吃鸡蛋牛奶炖猪肉炖牛肉。要吃得好，脚颈的骨头，才容易长好。经过一个多两个月，再请医生检查，把石膏绷带换过，以后等脚好完全了，可以像平常人走路了，才不要石膏绷带。如其没有到完全好的时候，是不要他这双脚下地走路的。据医生说，要一年多才能够全好。将来好了后，这双脚的脚颈，是硬的，不能摆动，但是走起路来，和平常人是一样，不过好脚走路，脚后掌先下地。他这双脚走路，脚前掌先下地，不能飞跑而已。医生说把石膏绷带换过后，就可以回南充家里去，养息半年以后，再到成都来检查一次。我想回去又来，太不容易，只好在成都多住一两个月，请医生多检查一次，再回南充。大约在腊月或是明年正月，有便当的小车，就可以回来。你弟娃精神很好，脸上亦比从前稍有血色。我同你姐姐都很好。本月底重庆开参政会，我不去。快把我的衣服寄来。
十月十三日父手书
你母亲三妹幺妹桂芬都好吗
(据手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