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于整军会者
(1937年7月5日)
整军是川民多年来馨香祷祝求之不得者,今中央毅然执行,其给与川民之慰藉至深且巨。中央既然执行整军,川将领亦一致拥护整军,川民更何能不拥护之赞助之督促之,俾能早早完成其使命。
关于整军本身,以数月来川省当轴与中央往复斟酌,及川军各首领一致赤诚接受,以中央权力之稳定,诚意之感召,与乎川将领一致之觉悟与拥护,整军本身当必能获预期之结果。惟与整军相关联者有二事,不能无言以贡猷于整军会诸公。兹二事者,关系于川局治乱、川民生计者至大,当于主持者盖筹熟虑之中,管见所及,冀供贤达之参考焉。
整军亦为川军部之官兵所欢迎。盖饱糈有定额,而官兵额数早超过其定数,以一人之饷二人分之,致外兵过粗陋之生活,官佐无仰事俯蓄之资。徒以川乱未已,农村崩溃,无业青年、贫苦农民为生计环境所逼迫,群相率而从军,实出于不得已,乃欲罢不能之事也。整军而汰去冗滥之官兵,乃属必然之事。若此辈被裁汰之官兵能获适当之安插,从事于生产,则个人赖以生活,国家亦增加数万之生产分子,编余亦即彼辈之生路也。惟吾川方罹空前旱灾,而多年以来,农村破产,社会不景气,贫困实笼罩全川社会。以军官言,此次被裁,当以万计,而士兵亦有三四万之数。近闻各军中下级干部,颇呈惴惴不安之象,咸恐编余成为失业,复飘游于贫困之社会中。揆之往事,年前川军编遣一次,吾川各地因而匪风大炽,散兵游勇潜聚隐伏,编余军官从而领导之。就我所知,团营连排长皆有,且有曾经在峨山受训者。故川中今日之匪,多半有组织,有训练,清剿綦难。故若对于被裁者不给以谋生机会,则此辈当为未来地方祸乱之源,殷鉴不远,可断言也。闻此次对编余者,将用之于垦殖,或调入学校重加训练。夫垦殖之事,非有周密之计划,长期之筹备,与巨大之经费不为功。而短期训练,将来亦须妥筹安插之道,盖对于编余官兵,必须有彻底之计划,善为安置,使能生产化,有以安其身,然后足以安其心,使目前不为整军之障碍,将来不为地方治安之危险物,化无用为有用,俾此辈青年与农民能发挥其能力,对国家社会有相当之贡献,斯乃整军期中不可忽略之事也。此其一。
川民苦于税重久矣。税重之故,由于兵多,即以一年四征而论,当二十四年春间,因军费不足,行营核准在川省田赋收入项下,附加三年。作为军费,合之一年正税,成为一年四征。二十五年春夏之交,徒以兵多之故,延长至二十六年度预算,田赋收入犹复列为一年三征。当兵祸匪祸之后,继之以凶年,犹复一年三征,是川民之疾苦,实较国内任何省之人民为甚。吾人今日站在国民立场欢迎整军,使化川军为劲旅,以为国用。站在川民立场欢迎整军,一方面望从此化历史相沿之地方军队为国军;一方面望川军既国军化,则其法费全数应由中央以国税支付,不能再使川民为法外过重之负担,而将一年三征立减为一年一征。川民亦系国民,待遇始得其平。尤以巨灾之后,人民纳税能力十分低减,照常负担已不可能。若整军而后,人民负担并未减轻,名为国军,而实重累川民,使川民无以苏喘息,固非中央爱护川民之初心,亦非收拾人心之善策。川民疲于供亿,流亡载道,人心浮动,危机堪虞。甚望整军会诸公认清川民之不胜负担,力陈中央于整军后,将军费全数改由国税支付,恢复一年一征,以安民心而解其倒悬,有其二。
尤有进者,川军经此次整理而后,额数仍嫌其庞大,屯驻腹地殊嫌拥挤,似宜开赴边区,从事于筑路、造林、垦荒诸事,可将消费者一变而为生产者。则将来可遂行国策,逐渐改为征兵制。此种军队退伍之后,亦不失为生产分子。
总之,整军之事关系于吾川吾国之治乱安危,于军得成劲旅,于民可减轻负担,而编余官兵,尤贵能与以适当之安置,此吾川人国人所翘首企盼,亦为整军会诸公造福于川民于国家之良机也。
(《新新新闻》1937年7月5日)